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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往事:春英和于山的山里生活(1)


于山和春英騎著馬走在回山里的路上,大約走了幾十里后,于山看到春英虛汗涔涔,心疼地把她用左手抱下馬背,找了一處遮涼僻靜的地方歇息下來。春英心里焦急,大約歇了一袋煙的工夫,就急忙催著于山趕路。

于山左手一拍,那匹被他駕熟了的馬聽話地臥了下來,他小心地抱起春英將她放到馬背上,然后才讓那匹馬站起來。春英坐在馬背上樂著說:“現這匹馬比咱家的小毛驢還通人性呢!”

于山點點頭說:“這匹馬咱們可以留著,以后和毛驢一起喂吧。”

于山說完之后,自己也騎了上去,他在后面用那只不完整的右手攬住春英,用左手抓住了韁繩。

春英擔心地看了看他的右手說:“真的沒事吧?你這傷剛好啊?!?/p>

于山俯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以為你的男人現在連抱著你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他噴出的熱氣掃在春英敏感的耳朵上,她的耳根子一下子紅了。

“你說啥呢!”

于山有些哭笑不得,喘著粗氣在她的耳邊說:“你等著吧……”

至于等著什么,他沒有說。

這匹馬是一路跟隨著他們回來的,早在路上的時候就被于山使喚得服服帖帖了。這匹馬雖然是第一次爬山路,但還算聽話,讓它停就停,讓它走就走。

春英起初心里還有一絲擔心,怕是山路顛簸對孩子不好,可看到這匹馬如此的溫順聽話,于山的大手又是如此的有力,胸膛又是如此的寬厚,于是一切的擔心都煙消云散了。

一路走過去,沒有遇到幾個人,春英不免有些好奇,村子里現在是啥模樣了?娘又在做啥呢?

兩個人一匹馬,走了半天光景,于山看看天色還早,樹下正好有塊光滑干凈的石頭,便提議說:“歇一會兒吧,順便吃點東西?!?/p>

春英一心想著回家,哪里顧得上歇息,連忙搖頭說:“我不累,也不餓?!?/p>

于山將大手伸到了她的腰際,輕柔地撫摸了一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笑著說:“你不累,我們的孩子會累的,他現在雖然小,可也要吃東西啊!”

于山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春英,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著說:“心里光想著回家了,倒是把他給忘記了!那咱們歇息一會兒吧?!?/p>

于山先下了馬,然后小心地把春英抱下來。春英站定了,看看四周,噗嗤一聲笑起來了。

“你看這里的風景,多眼熟??!”

于山彎著腰從包袱里拿件衣服鋪在那塊石頭上,聽到這句話,笑著說:“不只是風景眼熟,你看,連這塊石頭都很眼熟。”

春英低頭一看,想了一下,驚喜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咱們第一回出去山里的時候,就是坐在這塊石頭上歇息的啊。”

春英想起這些,感慨地說:“我記得可清楚了,那時候第一回出遠門,腳都磨破了,晚上回到家真疼啊?!?/p>

于山扶著她在鋪了衣服的石頭上坐下來,對她說:“是啊,你那個時候傻乎乎的,磨疼了也不吭聲,就在那里忍著?!?/p>

春英想起自己那時的樣子,就是一個剛進門啥事都不懂的小媳婦,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好不容易出一次山,又和你有些陌生,害怕拖累了你惹你不高興,哪里敢說啥啊!”

于山一邊從包袱里拿出水和鎮子上買的點心,一邊笑著說:“你嫁給了我,我們就是夫妻,你那時候真是太生分了,疼了也不敢說,怕得跟啥似的?!?/p>

春英想起自己剛嫁給他時的種種情景,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后嗔怪地說:“那時候我和你又不熟,哪里敢說啥??!這個事要怪的話就怪你長得太嚇人,讓人一看就嚇得不敢說話了?!?/p>

于山看了她一眼說:“我長得很嚇人嗎?”

春英忍不住笑了,搖著頭說:“你長得倒也不嚇人,只是那傳言嚇人。你看,身上一道可怕的疤痕,還是從外面回來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了啥壞事,大家不是都猜你是做過響馬的人嘛!我那時候除了在地里干活啥都不懂,這輩子也就見過咱村里的幾個人,我見到你這樣的人肯定害怕了?!?/p>

于山想想也是,笑著問:“那你還敢嫁給我?”

春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當時真沒想那么多,就想著嫁了吧,反正比當初上吊死了強?!?/p>

她收斂起笑意,眼里充滿感激地說:“我現在真是幸運,當初幸好自己做了傻事,這才遇到了你。”

于山的笑也漸漸收斂起來,他認真地凝視著春英的側影,好久后才低沉地說:“我也很幸運?!?/p>

春英見他沒有說下去,好奇地看著他問:“你幸運啥呀?”

于山笑了一下,目光轉向遠處,遠處是秋天里籠罩在煙霧中連綿起伏的群山。

他低低地說:“我幸運的是,那天早上打獵會經過那個地方,恰好把你救下來?!?/p>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不過春英卻聽得很清楚。

春英的眼睛漸漸濕潤了,她低下頭,小聲說:“你那時候咋會想到要娶我呢?”

以前的春英并不懂那么多,以前的春英不會去想為啥他要娶自己呢。

榆樹村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成親都仿佛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到了年紀,媒人上門說親,長得好看一些的姑娘緊俏一些,可以找一個家境殷實的。那些長得不好看的,最后落入了家境不好或者身體不好的男人家里。這里面,有一部分是男女之間確實喜歡的,另外一大部分卻是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就為幾畝田地幾間土房或者一點嫁妝,就嫁了娶了。

這一嫁一娶,兩個人就成了一家人,風風雨雨也就一輩子了。大部分的夫妻不會去問為啥,也不會去問愛不愛。粗茶淡飯,鍋碗瓢盆,生孩子過日子,打獵種田,這些事都緊忙活,哪還有人會去顧念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呢。

春英知道,眼前這個回到榆樹村依然看著樸實的男人,曾經可以擁有過什么,曾經果斷地放棄過什么,以及曾經見識過怎樣的繁華榮辱權勢美色。這樣的一個男人,又有什么是他可以放在眼里的呢。

靜默的大山,偏僻的榆樹村,小小的春英,又是以怎樣的幸運,陪在這個男人身邊呢?

于山望向遠處山脈的目光重新回到春英身上,春英覺得那目光有些熱燙,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于山卻沒有移開目光,春英感到那目光越來越炙熱了。

明明是幾年的夫妻了,可春英的心卻無端地輕顫起來,顫得她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

“春英……”于山凝視著兩頰通紅的自家媳婦,低低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僅僅是簡單的兩個字,卻有說不出的感慨,仿佛那千言萬語,那風風霜霜,那連綿歲月都融在了這聲低喚中。

春英聽到他的這聲低喚,抬起頭來說:“嗯,你說。”

此時此刻,春英知道他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的。

于山凝視著春英的目光熾熱而深情,他聲音嘶啞地說:“春英,你記得路上我給你說過以前的事吧?”

春英輕輕點了點頭,他和大帥夫人過去的那些事,他都對自己說過了。

于山嘆息了一聲說:“她在投入大帥的懷抱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我還記著呢?!?/p>

春英沒有聽于山說過這些,忍不住詫異地問道:“她說了啥?”

于山目光轉向遠處說:“她認為我早晚會愛上她,可惜不行,她說我是一個對女人沒有心思的人,說我根本不懂得愛。”

春英一聽,忍不住氣鼓鼓地反駁說:“她咋這么說啊,你……你最有心了!”

于山笑了一下,凝視著春英說:“可是她說我不懂得愛。”

春英一下子傻了,連忙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于山挑起眉毛,低柔地問:“你不知道?”

春英把頭幾乎低到了脖子里,搖搖頭小聲地說:“愛是啥啊,我哪里懂得。”

于山卻忽然問她:“那你愛我嗎?”

春英覺得自己的臉“轟隆”一聲整個燒了起來,她無措地說:“我,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被于山這樣直白地問了出來,她竟然一下子羞澀和緊張了。

春英這下連抬頭看一眼于山的勇氣都沒有了。

于山伸出左手輕輕將她擁進懷里,攬在胸膛上,在她耳邊低啞地說:“她說我不懂得愛,我那時候不知道她說得對不對??墒乾F在……”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了,“現在,我知道我是愛你的。”

于山低沉的聲音一直在春英的耳邊回蕩,以至于被扶上馬之后,她依然處于懵懂之中。

于山那只不敢用力的右手放在她腰際護著她的身子,另外一只大手牽著著韁繩駕馬向前。春英在走出很遠后,心里終于品過味來,驚喜和震驚很快在她的心間蔓延開來。

那個散發著無盡熱力的胸膛就在她的身后,溫熱的喘息就在她的頭頂,她從臉到脖子都是熱燙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顯出了幸福的笑意。

于山說完那句話后,就沉默不言了。春英忍不住在心里猜測,他這是咋了,咋不說話了呢?

春英低眉偷眼往后瞄了一下,只看到了他伸過來的堅實臂膀。

于山感覺到了春英的動作,以為她坐得不舒服,虛扶她的右手往里攏了攏。

春英低頭輕聲地說:“我沒事?!?/p>

于山粗啞地“哦”了一聲,右手還是稍微用力地將她攏緊在自己的懷里,雙腿一夾馬肚子,馬兒便加快了步子。

春英心里越發嘀咕了,自從他說了那些話之后,整個人就僵硬起來,這是咋了?

她忽然想起他對自己說了這些話后,自己對他沒說過啥話,難不成他是為這個不高興了?

春英又想起以前這個看起來寬容大度的男人,也會小心眼兒地對少良泛酸,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于是她覺得自己也應該說點啥。可讓她直白地說出那個字眼,還真有些說不出口。她躊躇了半響,終于蹦出了一句話。

“剛才你說的話,我也是那么想的。”

說出這話以后,春英以為于山總該有些反應,誰知等了半天也不見回音,于是她忍不住好奇地回過頭去看他。

春英一下子愣住了,她發現于山剛毅的臉上,悄悄地泛上了兩團紅暈。

于山一時尷尬住了,不知說啥才好。

春英打量著他泛紅的臉膛,詫異地說:“原來你也會臉紅??!”

這時馬也停下來了,于山低頭凝視著盯著自己的春英,忽然一蹙眉,猛地俯下頭來。

春英“唔”地一聲,來不及任何的反應,唇舌已經被他熱燙的嘴唇封住,后腦勺也被一只大手有力地托住了。

凌亂急促的喘息在耳邊縈繞,滾燙濕潤的糾纏在唇舌間蔓延,春英一時之間有些暈眩。

這一刻,仿佛遠處的青山綠水都不存在了,天地間只剩下兩人忘情的親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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