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劇《花木蘭》吸收了中國傳統舞蹈剛柔并重的特色,以現代編曲手法重新整理中國傳統民間曲調,再現這一傳誦千年的傳奇故事,以“孝”“忠”“勇”“節”“愛”為主線進行串聯,講述了北魏時期一位美麗少女走向巾幗英雄的旅程,打造出一條“自我發現”與“自我認同”的故事線。舞臺融入現代舞臺科技元素,重塑一代巾幗英雄史詩。
舞劇《花木蘭》主創班底均由國內一流藝術家組成。由詩人、詞作家朱海編劇,國家一級作曲杜鳴擔任譜曲。總編導更是由曾聯手打造了舞劇《沙灣往事》、《杜甫》、《永不消逝的電波》等多部優秀舞劇作品,兩度摘得“文華大獎”,被業界稱為“舞壇雙子星”的80后編導周莉亞、韓真擔綱。“花木蘭”一角則是由現任中國歌劇舞劇院演員、“荷花獎”金獎獲得者郝若琦出演,衛將軍一角由寧波市歌舞劇院首席演員夏天擔任。舞劇《花木蘭》對我國傳統故事進行了藝術創作再演繹,與中國傳統的花木蘭形象有所不同,更多表現了愛和追求和平的主題,傳遞著無私、負責與擔當。近日,該劇編導周莉亞、韓真在國家大劇院與觀眾分享了舞劇創作的心得體會的同時,也接受新京報專訪揭秘創作背后的故事。

舞劇《花木蘭》劇照
“武俠夢”寄托于作品
借助三個不同階段男性,完成“花木蘭”的塑造
作為北京舞蹈學院的同學韓真和周莉亞,不僅是生活中親密無間的閨蜜,也是工作上合作多年的創作伙伴。與外向善談的周莉亞相比,韓真顯得更為低調不善言辭,而正是這兩種性格上的互補,也造就了如今的舞劇《花木蘭》。韓真透露:“武俠夢一直是我們兒時的共同夢想,當接到《花木蘭》這個題材,骨子里自然而然產生了仗劍走天涯的氣魄,而這部作品就是把夢想寄托于作品當中的一次實現。”
“木蘭從軍”作為一部千百年來家喻戶曉的題材,在忠實于花木蘭的原型的基礎上,此次韓真、周莉亞也是借助三個不同階段的男性,來完成了這一經典女性角色的塑造。劇中,除了親情角色父親,愛情角色衛將軍,還創造了一位在以往花木蘭題材中,從沒出現過的角色敵國戰爭孤兒“柔兒”,來幫花木蘭完成了一段母性角色的塑造。
舞劇《花木蘭》劇照
舞劇《花木蘭》中,愛是作品一以貫之表達的核心主題。從開始木蘭和衛將軍之間,遵循傳統不越雷池半步的情感表達。到她在戰場上,聽到“柔兒”吹奏樂曲,想到的家鄉,想到家中孤獨的父親后喚起的思鄉之情。尤其“柔兒”雖然是敵方的孩子,但在女性眼里,他只是個孩子,木蘭想去用愛感化他。韓真認為,當她用女性的視角,特別是用愛去表達作品,所能輻射到的情感最豐富。“我們都有父親,換位思考一下,花木蘭雖然是替父親上戰場,已經是大孝了,但對她而言是帶著巨大的遺憾走向戰場的。當她多年后,最終脫掉軍裝榮歸故里,也是因為愛,愛家鄉,愛父親,她寧可在內核里完成自己作為女兒的形象,而不想自己變成一位女將軍。”
雙人舞加入武打元素
“圓”的概念貫穿始終
在舞劇中,雙人舞通常是作品最具標志性的表現,創作者會設計兩到三段可圈可點的“大雙人舞”來增加作品的精彩度。韓真透露,女主角郝若琦身高有176cm,在舞蹈設計上盡量避開木蘭和衛將軍的雙人舞,因此只編排了兩段。而在這兩段雙人舞中,修改次數最多的則是第一段將軍和木蘭夜間相遇,視覺上是兩個男人在對打,不同于傳統優雅浪漫雙人舞的形象。
舞劇《花木蘭》劇照
整段表演下來,兩位舞者需要把所謂武術電影里的對打,用長鏡頭的方式全部在舞臺上展示出來。周莉亞覺得,舞蹈演員的動作,多是講究柔和和延伸感,但武術講究短平快。武術的氣是往下沉的,舞蹈是往上提的,這對舞蹈演員來說,近乎一種打碎后的重塑。
在舞劇《花木蘭》中,這段對打場景在舞臺上持續了近五分鐘。韓真介紹,演員每一次的出拳,力道都是真實的。雖然里面融合了舞蹈,但為了感受力量,郝若琦平日訓練中從來不帶護具,常常一天下來,整個小臂全都是青紫的,需要一兩個星期才能完全恢復。“電影里可以用鏡頭切換呈現給觀眾,但舞臺上表現的一切必須保證真實。”
在《花木蘭》中,兩位編導在多處敘事表達中運用了“圓”的概念。不僅舞臺采用可移動的圓環轉臺,序幕里也有表現少女木蘭對鏡貼花黃,圓而大的銅鏡與圓形飯桌等特別設計。周莉亞覺得,除了塑造人與整個故事之外,她希望舞臺上的呈現效果具備舞劇獨有的視覺和美學獨有的一面。“中國人講究團圓和圓滿,這里也蘊含了我們對于戰爭的看法。另外,舞劇表現上也不像影視劇,可以感覺到時間的流失。舞劇表現時間終歸有局限性,花木蘭從軍數年,歷經歲月洗禮,肯定打了無數場戰爭,而隨著圓形轉臺的轉動,不斷地閃現出的人和事件,也從側面代表了時間的流轉。”
舞劇《花木蘭》劇照
【對話】
新京報:你們如何以女性的視角,來導演一部女性題材的作品?
韓真:當我們站在女性的視角執導花木蘭的時候,從她上場第一刻,不管是替父從軍還是榮歸故里,我們會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當花木蘭作為女兒或是姐姐的時候,她的內心感受是什么?
比如,我曾經與主演郝若琦探討劇中出現過兩次跪,第一次她拜別父親,那個頭磕得一定要扎實,有速度。不能猶豫,那時候木蘭年紀小,心里就是有一股勇氣和沖動。猶豫了就會舍不得,必須速戰速決。她第二次跪是她卸下鎧甲回到家的時候,跪的速度非常慢。我們完全站在女性角度的考慮,作為女兒此跪五味雜陳,憋了一肚子的話,十年沒有告訴父親。當她看到的是父親已經逐漸彎曲的身形,那個時候五味雜陳都寫在心里邊。作為一個女兒,你的跪必須緩而又緩慢而又慢,俯下上身的時候也是慢的。給觀眾以想象空間,在那一瞬間,腦補出她的抽泣聲與內心復雜的情感,或者這也是站在女性視角創作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舞劇《花木蘭》劇照
新京報:《花木蘭》是觀眾非常熟悉的故事,當它變成舞劇的時候,創作者會賦予它一種怎樣的精神內核?
韓真:精神內核就是成長,而且成長里面也包含一種認同感。女性在一個男權社會當中,她只有建立了軍功,最后即便發現她是女人,她可以保下她和她的父親,可以這么說,她是為了家,為了父親,她有這樣的勇氣。
同時在一個男性社會當中,一個女性得到真正的認可,這是一個女性在社會當中的成長,也是一個時代的成長,最終我們為什么要安排花木蘭在三軍之前甩下自己的頭發,去祭奠她和將軍的愛,同時后面的將士看到長發的作為女性的花木蘭,還甘愿單膝跪地去接受花木蘭對他們的率領,這就是一種成長和認同。花木蘭完成了她自己的成長,這個社會由男性向女性的尊重也完成了一種認同,我覺得這也是一個核心。
舞劇《花木蘭》劇照
新京報:對于角色的選擇有什么難度和標準?
周莉亞:我們當時決定挑選郝若琦成為“花木蘭”的時候,其實內心是非常糾結的,但當我們確定要用她的時候,又是很堅定的。傳統舞劇里肯定會有雙人舞,但是我們要知道面對郝若琦1米76的身高,得選擇多高的男孩子才能把她舉起來,所以當時選男主角的時候也很糾結,試了很多動作。當時選用武術對打的形式來做第一段雙人舞,也是出于這個原因,我們會因為演員的不同,重新地創造角色和編排一些舞段。
舞劇《花木蘭》劇照
在選郝若琦的時候,我們也覺得她真的算是中國舞蹈界里為數不多的真正能夠承擔這個角色的女演員。因為《花木蘭》是一個古典題材,但學古典舞的女孩子一般都是非常柔美含蓄,要讓她們突然去表現花木蘭這種角色的時候,很多女孩子是很內秀的。郝若琦不是這樣的,她擁有很外放的性格,所以我們選擇了她。
新京報:此次在北京的演出中,做出了哪些新的調整?
周莉亞: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做調整,可能會在最后她和將軍的位置,包括將軍為她赴死的那一段做一些新的調整。
韓真:作為導演可能追求的就是細節上的無瑕,但是這種調整不見得每個觀眾都能捕捉到,對某些觀眾來講這個地方得調整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我們要去完成自己創作上面的一個完整性。
舞劇《花木蘭》劇照
新京報:在舞劇《永不消失的電波》中,我們已經深深感到你們在舞劇上美學的展現,《花木蘭》中你們所追尋的美學理念是怎樣的?
周莉亞:這個作品里,我們用到“圓”的概念,這和《永不消失的電波》很不一樣,“電波”主要用到很多的設計都在配合敘事,我們便選用到了灰、白兩種顏色,也是希望營造的是一個黎明前的黑暗。“電波”在色彩方面,包括燈光沒有用柔光,打出來的光都是完全有棱角的切割感,這是“電波”的不同。
在創作《花木蘭》的時候,我們更多選用的是用顏色上的沖擊,比如,觀眾能看到家園的綠,也能看到戰爭的紅,夜襲時候,偷襲的人彎刀上面折射出來的銀光等。花木蘭在視覺表現上,更多的是顏色的撞擊,有點像中國的繪畫,輪廓不像“電波”那么的直角,完全是撞擊,暈染在一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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