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山抬頭看了看春英,笑著說:“你咋這樣子看我呢?”
春英歪頭打量著他,挑著眉毛說:“我咋忽然看你這個樣子不順眼了呢。”
于山不解地皺了一下眉說:“哦?我要咋樣你才能看著順眼?”
春英皺著小眉頭想了想,忽然伸手一把拉起于山的胳膊,然后一坐在他的旁邊上。
她仰起頭看著于山疑惑的樣子,笑著說:“這樣子就順眼多了。”
春英一邊說著,一邊吃力地拉著他的兩只胳膊將自己環(huán)住,然后自己舒服地依靠在他的身上。
“我就要這個樣子。”
于山寵溺地嘆了口氣說:“好啊。”
于山不動聲色地將春英往膝蓋處移了一下,然后一只胳膊環(huán)在她的腰間,另一只胳膊摟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哈著氣問:“要是我再給你捏捏肩,你是不是看我更順眼了?”
春英舒服地在他的肩窩里輕輕蹭著,笑吟吟地說:“嗯嗯,要是能再捶捶腿,就更好了。”
看著她那得意的小樣子,于山一下子笑出聲來。
“你這小春英啊,我算是被你捏在手里了。”
春英纏著于山好一頓親昵,這才慢騰騰地將自己一路的經(jīng)歷說給他聽。當(dāng)說到自己被一群人在后面追趕時,春英說得手舞足蹈,于山在一旁聽著,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幫春英捏肩膀的手也輕一下重一下的了。
當(dāng)說到半夜被嚇醒,毛驢被驚跑的時候,春英委屈地說:“我一聽到動靜,就知道那群壞人又來了,他們就是要搶咱家的驢,所以我只能牽著毛驢跑啊跑,結(jié)果毛驢還是丟了。”想起那個陪了自己好久的小毛驢,春英的眼淚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于山已經(jīng)聽得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了,他幫春英捶腿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然后抱著她柔聲地說:“沒關(guān)系,這個毛驢丟了,咱們再買新的,再給你買匹馬,好不好?”
春英眨了眨含著淚珠兒的眼睛,搖搖頭說:“不要馬,就要驢,就要咱家那頭小毛驢。”
于山抬起手替她擦了擦眼淚說:“干啥非要以前那頭驢呢,那個是不可能的了。”他心里知道春英只不過隨口說說,于是轉(zhuǎn)移話題說:“接下來你又遇到啥事了?”
春英見他問起這些,想起那晚的情景,便收起了眼淚,興高采烈地說起少良,說自己如何拉著他不放,讓他賠自己毛驢。于山臉色難看起來,用手緊緊攥住了春英的小手不放開了。
春英感覺到了于山的不悅,瞥了他一眼,埋怨說:“是你讓我說這些的,干啥又?jǐn)[出這樣的臉色,真沒意思,不說了。”
于山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收起難看的表情,擠出一個笑來,幫她輕捶著腿說:“沒有不高興,你繼續(xù)說,后來少良就帶著你到黑山來了?你們晚上住哪里?”
春英嘆息著說:“這個少良也真是的,他既然是將官的兒子,為啥那么小氣呢,平時連旅店都不舍得住,就帶著我一起在荒郊野外睡覺。”
于山聽著自己媳婦天真無奈的訴說,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一種復(fù)雜的神色。
他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這個小少良,真是不懂事,竟然不知道好好照顧你。”
春英聽到這話,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說:“哦,我一開始也覺得他實在可恨。可是后來那個白衣男人出現(xiàn)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少良還是挺好的。”
于山一聽,挑眉問道:“白衣男人?這又是啥人?”
春英看他驚訝的樣子,得意地笑著把那個白衣男人如何對她笑,如何請她吃烤肉的事都一一說了。
于山皺眉沉思了良久,這才問:“你是說,以前他買了咱家的十斤豬肉?”
春英點點頭說:“是啊,一口氣買了十斤呢。”
于山又問:“他一直穿著白衣,還說過山里獵戶家的規(guī)矩?”
春英不解地點點頭說:“沒錯呀,他的確是這么說的。”
于山又沉思了一會兒,然后鄭重地問起春英那個人的相貌,春英歪著頭描述了一番,最后感慨地說:“那個人真好看!像是……像是天邊飄著的一朵云!”
于山原本肅穆的臉上又帶上了一些不悅,反駁說:“人哪里能像云,再說了,云也有好有壞,有晴天的白云也有陰天的烏云啊。”
春英不滿地說:“啥陰天的烏云啊,人家看著就是晴天里山上飄著的一朵白云,很美。”
于山聽到這話,繃著臉不再說話了。
春英無奈地瞅了于山一眼,撒嬌地拉著他的手說:“好啦,別想他了,不就是一朵云嗎,風(fēng)一吹就飄走了,值當(dāng)你在意成這個樣子嗎?”春英說完,好笑地看了看他,又接著說:“你現(xiàn)在咋忽然變得這么小氣,聽到我說個男人你就拉下臉來。”
于山臉上浮出了一絲狼狽,他連忙掩飾說:“我哪里是在意這個,我是在想,這個人我可能見過他。”
春英坐在他旁邊,不解地仰起頭問:“你咋會見過他?”
于山鄭重地點點頭說:“不錯。你還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在山里見過一個人,并把自己的熊掌分給對方一只嗎?”
春英連忙點頭說:“記得啊!就因為這個,我才聽你說起獵戶家的規(guī)矩的。”
于山回憶說:“當(dāng)時明明在深山老林里,可那個人卻一身白衣,顯得超凡脫俗。我們很談得來,我還請他吃了烤肉,分給他一只熊掌。我當(dāng)時以為這不過是巧合的一面之緣,誰知道最近準(zhǔn)備攻打叛軍的時候,卻忽然遇到了一個刺客,這個刺客不穿黑衣,卻明目張膽地穿著白衣進(jìn)入軍營,把我?guī)兹f大軍都沒放在眼里。”
春英聽得大吃一驚,連忙問:“難不成這個刺客就是我遇到的那個人?”
于山沉聲地說:“不錯。當(dāng)初他與我在深山相遇,出山后又從你手中買走豬肉,時間和地點很巧合,從容貌外相上來看,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后來他與你相遇,分你烤肉,又特意提到獵戶家的規(guī)矩,我更覺得就是那個人了。”
春英皺著小眉頭想了一會兒說:“他看起來像個好人啊,如果真是他的話,干啥要幫著那些叛軍呢?”
于山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昨晚他現(xiàn)身一次,我命人跟著,誰知他竟然潛入了那家旅店,于是崔副官才帶人搜查旅店,誰成想白衣男子沒搜到,反倒把我的小春英搜出來了。”
春英想起自己被當(dāng)做奸細(xì)抓進(jìn)來的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么說來,我還得感激他呢。要不是他,我還不知道啥時才能見到你呢。”
于山想到這個也禁不住笑了:“這么說起來,他倒是干了一件好事呢。”
他笑過之后,又重新思慮著說:“他在路上有心幫你,看來這個人對你并無惡意,而是有相幫的意思。可他三番五次地出現(xiàn)在軍營,手中還拿著一件重要的東西,實在分不清他是敵是友。”
春英好奇地問:“啥重要的東西啊?”
于山?jīng)]有回答,摸了摸她的發(fā)絲說:“你累了嗎,要不要躺床上睡一會兒?”
春英見他轉(zhuǎn)移話題來說睡覺的事,正好自己昨晚沒有睡好,確實有些困了,于是借坡下驢,打了個哈欠說:“也好,那我先睡一會兒吧。”
于山看到春英有了困乏之意,知道她累壞了,便趕緊將自己的被褥鋪開,又認(rèn)真地放好了枕頭,這才把她放到床鋪上。
他彎著腰幫春英蓋好被子,將她的頭發(fā)細(xì)心地順到枕頭旁邊,又給她掖好了薄被,這才說:“你先好好地休息,我先出去一下。”
春英一聽,有些不滿地說:“你不陪我一起睡?”說著這話,她撒嬌似的伸出胳膊環(huán)抱著他的脖子不放開。
于山猶豫了一下,終于低下頭來親了口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不舍地說:“乖,我還有要事去辦,你先睡吧。”
春英打了個哈欠,乖巧地點了點頭說:“嗯,那我就自個兒睡吧。”
于山將春英的雙只胳膊放進(jìn)被子,起身往外走去。春英見了,有些不安地喊道:“你要離開啊?我一個人在這里,有點怕。”咋著這也是軍營啊,周圍全都是男人,即使躺在這營房里,也能聽到外面頗有氣勢的訓(xùn)練聲。
于山回過身來,拍了拍她的臉頰說:“別怕,這里不是外面,門口有士兵守著,沒人敢進(jìn)來的。我就在附近,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看你的。”
春英聽他這么說,心里才稍微安穩(wěn)了一些,她點了點頭對于山說:“那你先去忙吧,我自己睡。”
于山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春英看著他戎裝皮靴的背影在門外消失不見了,這才慢慢回過神來準(zhǔn)備歇息。
春英眨巴了一下眼睛,抬頭看向營房的頂子。
這里是自己男人的地方,被子里滿是他的氣息,春英不怕了,覺得很安心。
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天的困苦,春英今天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等到春英醒來的時候,看到帆布的營房頂時,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后來慢慢明白了,這是于山的床,這是于山的屋,再也不是外面飄零時的野林子了。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桌子旁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在看,好像在思慮什么,一副皺著眉頭沉思的樣子。
春英動了動身子就要起來,男人聽到動靜,連忙走過來坐到床邊,俯首柔聲地問:“醒了?還困嗎?”
春英搖了搖頭,對著自己這個久別重逢的男人,有些迷糊地說:“不困了,有點渴。”
于山聽了,端起旁邊的茶水給春英倒了一碗說:“幸好我想著你也快醒了,就讓他們送來熱茶了。”
春英剛要接過來,可于山?jīng)]有松手,她抬眸看著他堅定溫柔的神色,立時明白了,于是借著于山的手把茶水喝了。
喝完茶水,春英感覺清醒多了,對于山問道:“現(xiàn)在啥時候了,我睡了多久?”
于山隨手將茶碗放到一旁說:“現(xiàn)在是午時了,過會兒就要吃飯了,我讓廚房給你準(zhǔn)備了些稀粥,你要喝嗎?”
春英搖了搖頭說:“我一點都不餓,現(xiàn)在不想喝。”
于山起身坐到床邊,低頭笑著對她說:“這樣就好,你吃飽了,我還餓著呢。”他的聲音里明顯有了一些暗啞。
春英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呢,可她還是有些羞怯,只好別過臉去笑著對于山說:“你要餓了,就抓緊吃飯去吧。”
于山聽她這么一說,在她耳邊暗啞地說:“你是真能裝糊涂啊。”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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