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夫人讓春英繼續(xù)講下去,倒讓春英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好了,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明珠。
明珠摸了摸下巴,蹙著眉頭說:“你繼續(xù)講你和于大哥打獵的事吧,我還從來沒有在深山里打過獵呢,有機會一定去山里找你們玩這個。”
春英認真想了想,便繼續(xù)說起打獵的事,不過這一次她開始小心地斟言酌句了。
“他三五天去深山里打一次獵物,這樣帶回來一些山豬熊掌就可以賣錢了。平常的時候,他就在附近打些小的獵物充當糧食。他去打獵的時候,我有時候也跟著在山林里一邊打獵,一邊采些草藥山菇木耳啥的。”
春英想起以前山里的日子,唇邊不自覺地溢出一絲自豪的笑意。
“我記得剛嫁給他那會兒,他第一次出門就獵了一頭野豬,還弄了熊掌呢。我借來殺豬刀,他把那只野豬殺了,后來我們背到山下賣了不少錢呢!”
明珠臉上很是同情,感慨地說:“還得把豬殺了拉去賣啊……”
春英點點頭說:“是啊,我們要走老遠的路才能到外面的集市呢!我第一次出去腳都磨破了,后來他看我這樣辛苦,就給我買了一頭毛驢騎著。”
春英想起那頭毛驢,心中涌起了無限的留戀,她接著說:“那頭毛驢很乖,他牽著,我騎著,鈴鐺就那么響一路,那時候真好啊!”不過她想起后來丟了毛驢的事,又覺得很難過,“只可惜后來他離開了,我騎著毛驢出來找他,路上那毛驢被我弄丟了。”
大帥夫人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桌子上那白玉一般的茶杯,淡淡地說:“你倒是挺有福氣的,我們的大軍長還給你牽驢呢。”
春英凝視著這位雍容華貴的大帥夫人,不解地說:“他是我嫁的夫婿,做夫婿的給媳婦牽驢,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嗎?”
大帥夫人聞言捏著茶杯的秀手一頓,轉(zhuǎn)頭看向春英,發(fā)現(xiàn)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自己,于是唇邊又重新浮起了那抹嘲諷的笑意。
“你說得也是,做人夫婿的為媳婦牽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
明珠低頭想了一會兒,嘆息說:“我早就知道于大哥是個好男人,我以后也要嫁個這樣的人!”
大帥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著說:“你不見得有這樣的福氣呢。”
這邊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面有衛(wèi)兵喊道:“大帥進府!”
春英一聽,驚慌地望了眼明珠,趕緊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大帥夫人神情一頓,垂下眼簾,淡淡地說:“他怎么來了?”
明珠直接跑到門前,一看外面的人,笑著叫了起來。
“帥兄,于大哥,魯大哥,啊,還有李大哥,你們怎么都過來了?”
春英聽說于山過來了,頓時心里安穩(wěn)了一些,此時,外面一行人已經(jīng)依次走了進來。走到最前面虎目方臉氣度不凡的那個人,春英猜想這就是那個大帥了。
大帥的左右,分別是于山和魯景安,于山的旁邊是一個高大俊帥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明珠口中的李大哥了。
春英之前學(xué)了許多面見大帥的禮儀,可事到臨頭,她一時之間腦中竟然有些暈沉,驚慌中目光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于山。
于山此時也正好看向春英,他唇邊帶了抹淡笑,安慰似地沖她點了點頭。
春英心里好受了許多,咬唇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鎮(zhèn)定下來,回想著之前學(xué)過的禮儀,準備向大帥見禮。
大帥的目光向春英打量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清純嬌小的山里姑娘,滿眼的欣賞之色,嘴邊帶了溫煦的笑容說:“這就是嫂夫人了?”
春英見提到自己,連忙上前準備施禮。
大帥微笑著說:“我早就說過,今天難得幾個兄弟齊聚一堂,不論身份級別,只論兄弟之情。這樣說起來,于大哥長我?guī)讱q,我倒該向嫂夫人見禮的。”
春英堅持要給大帥施禮,明珠趕緊將她攔住,調(diào)皮地笑著說:“既然我?guī)浶终f了不用,那就不用了。”
春英看著于山,一副求助的表情,于山見了,淡笑著說:“既然大帥都說了免禮,那就不用了。”說著,他又指著那位春英沒有見過的李大哥說:“魯兄弟你是見過的,這位你還沒有見過。他叫李沖,是我原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直帶兵駐守疆界,是前幾天才回來的。”
春英站起身來向李沖見禮,李沖趕緊回禮尊稱了一聲:“嫂夫人。”
雙方打完招呼,剛要落座,不料這時在一旁的大帥夫人瞥了于山一眼,用沙啞冷淡的聲音問:“于軍長這么匆忙地隨著大帥過來,是怕我把你這位夫人吃了吧?”
春英見大帥夫人連大帥都不搭理就直接問罪于山,心頭不禁一縮,低垂著眼簾在于山和大帥夫人之間觀察。
于山不經(jīng)意地笑了一下,鄭重地說:“于山不敢,怕只怕賤內(nèi)出身鄉(xiāng)野不懂世事,言語之間要是冒犯了夫人,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于山的話明是自貶,卻有護妻之意,這讓春英心中稍微安穩(wěn)了一些,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了。
此時,魯景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說:“剛才連大帥都說了,今天只論兄弟之情,不談身份級別,要是這樣的話,那站在咱們面前的就不是大帥夫人,而是以前那個聰穎機敏的嫣兒姑娘了。要是這樣論起來,于山剛才的那番話就太自謙了,嫣兒姑娘以前是要叫你一聲大哥的,大帥以前也叫你大哥,按這個輩分排,夫人還是要叫春英一聲嫂子的。”
他話說到這里,笑得也差不多了,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眾人說:“做嫂子的在弟妹面前,又有啥失禮不失禮的呢?”
一旁的李沖也頻頻點頭說:“景安說的有理。”
春英頓感詫異,忍不住眨著眼睛望向魯景安,魯景安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仿佛自己說得是天底下最公道的理由。
大帥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對自己的夫人溫和地說:“嫣兒,今天倒是你失禮了。”
大帥夫人臉上帶了一絲冷淡諷刺的笑意,瞥了一眼大帥,垂下眼簾說:“大帥說得是,今天是我的不對了。”
說完這話,大帥夫人轉(zhuǎn)頭看向春英,春英低垂著頭,咬著嘴唇,眼睛里透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大帥夫人微微彎下腰,輕聲地叫了一聲:“嫂子。”
春英見大帥夫人這樣稱呼自己,有些承受不住,連忙搖頭又擺手地說:“不用,真的不用,我哪里擔(dān)當?shù)闷鸢。 闭f著她把求救的目光轉(zhuǎn)向于山,此時此劉,她是真的沒有辦法應(yīng)付了。
于山淡漠地瞥了一眼彎腰施禮的大帥夫人,沒有絲毫加以阻止的意思。
春英詫異地發(fā)現(xiàn),于山那淡漠的目光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
魯景安看了眼大帥,呵呵笑著說:“連大帥都說了,今天咱們只論兄弟之情!好啦,現(xiàn)在兄弟之情也論了,該見禮的也都見了,咱們的大帥是不是可以下令赴宴了,你們不餓,我可是又渴又餓了。”
大帥聽了,笑著說:“景安說得也是,時候不早了,走,一起用餐,順便我們好好喝幾杯。”
明珠一直躲在一旁,看到大家說要去喝酒,忍不住跑出來小心翼翼地問:“帥兄,那我呢?”
大帥瞥了她一眼說:“是誰讓你亂跑的?回你的住處吧。”
獨霸一方的大帥和往日共患難的屬下喝幾杯,本來和春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可她是眾人口中的嫂子,自然也就跟著一起去了。
春英不會喝酒,于山也不會讓她多喝,只是讓人給她送了點府里的甜酒放在那里,讓她隨意喝。
春英心中依然疑惑,時不時的看向大帥夫人,大帥夫人既不看春英,也不看于山,垂著眼簾坐在那里低頭不語。
酒過三巡之后,大帥夫人起身和在場的各位告辭,推說身子有些不適。
魯景安趕緊關(guān)照大帥夫人要保重身體,言辭忠誠懇切,大帥夫人看著他淡笑了一下說:“這個倒不需要你操心了。”說完盈盈而去。
大帥夫人離開后,春英更加地不自在了,在場的幾個男人說的那些事,她都聽不太懂,覺得自己非常不適合坐在這種場面上。
以前在榆樹村,他們家請幾個村里男人過來一起喝酒吃飯的時候,女人家都不會上桌,只能在灶前忙碌。可現(xiàn)在春英不但和男人們在一起,還和這些軍中將領(lǐng)同桌而坐,更讓春英感覺不自在了。
于山隨手拿起筷子,替她夾了幾樣菜,溫聲地說:“你先吃些東西吧。”
春英點了點頭,也趕緊拿起了筷子。
春英拿起筷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入手的感覺有些奇怪,忍不住拿過來細細瞧看,發(fā)現(xiàn)那筷子通體細膩,泛著柔白光澤。
于山知道她好奇,解釋說:“這是象牙做的。”
春英一聽明白了,她之前看過醫(yī)書,上面提到過象牙,但是她也不知道那個東西很貴,忍不住小聲的感嘆說:“帥府里還真和家里不一樣,連筷子都是用象牙做的,哪兒像我們是用竹子的啊。”
春英的聲音不大,可在場的眾人都聽到了。
魯景安拍手笑著說:“嫂子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不過你說得也是,帥府里用的東西肯定不同于家里啊,帥府嘛,就是和別處不一樣。”
于山連眼都不抬,只是一個勁地幫春英夾菜,邊夾邊說:“其實竹筷和象牙筷同樣都是吃飯用的,各有好處,就看用的人喜歡啥樣的。要是說起來……”
他抬起眸子,看了下在場的眾人一眼,淡淡地說:“我倒是用慣了竹筷。”
于山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臉色都不一樣了,魯景安大笑,李沖面有嘆息,而大帥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春英心里涌起了一股難言的滋味,于山的一番話,好像是說筷子,又好像不是。不管是還是不是,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卻把春英心中的疑惑掃得煙消云散。
半晌之后,大帥忽然蹦出來與筷子亳不相干的一句話:“看到于兄和嫂子恩愛有加,我心里安慰了不少。”
春英低著頭,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心地瞥了眼身旁的于山。
于山好像根本沒聽到這句話,只顧低頭細心地將蟹肉挑出,然后放到春英的碗中。
魯景安見狀,趕緊起來打圓場,感嘆著說:“是啊,上次大帥派我前去山里請于大哥回來,那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于大哥改變了好多,現(xiàn)在才看出來,于大哥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啊!”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沖也忽然插嘴說:“是啊,于大哥現(xiàn)在和嫂子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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