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
文|王恒輝
大伯走的時候,他的一大堆兒女除了裝腔作勢地干嚎幾聲之外,根本就看不到懷念的悲傷,如果刨除輿論的影響,恐怕連哭的意思都不肯施舍。
大伯屬于尋常日子也經常壞的那種人,毛少骨多的他不但好吃醋,而且還有“千里眼”的功能,只要哪個弟妹比他老婆強,他就向壁虛造地把那頂“作風不好”的大帽子扣在弟妹頭上,即使相隔千里也要寫信挑撥弟弟離婚。
在大伯心里只有他的老婆最正經、最賢惠,這個上帝的女兒,下凡后嫁給精明能干的他。這個“正人君子”沒文化確有一肚子壞心眼,他很會討好自己的老婆,相比那兩個有文化的弟弟,不但傻、還笨的沒有脾氣。
有一種虛偽的人,總是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留給了外人,卻把陰險和變形的暴怒,放肆地在家里沉淪。在外人眼里,大伯那一麻袋高,兩麻袋寬的老婆,怎么看都像冬瓜,完全和落落清歡,心香似蓮的韻女人搭不上邊。
這讓大伯靈魂深處淤積了很多的思想垃圾,從而導致他快樂少煩惱多。五十年代初,下井的大伯資助弟弟完成了學業,這讓笨嘴拙舌弟弟感激涕零,只是這個弟弟實在的過分,既迂腐又缺乏反抗意識,任憑他蠻橫地扛起“長兄為父”的大旗,霸道地指鹿為馬。
懂你的人才是生命中最美的風景,大伯的藝術留白是建立于頤指氣使的脂粉情調中,在他齷齪莊嚴下,呈現出虛實結合的裸露滲透。肉眼俗眉的弟弟看不透哥哥的“善良”舉措,任憑哥哥爬上抽象的階梯,聲嘶力竭地臆造和杜撰。
“這個地方的女人作風不好,你要注意,咱家祖祖輩輩都是干干凈凈的人……”
這種粗線條的關心,跳出生活白描的范疇,在黑暗角落里興風作浪,話說的宛如少女般的輕語,確有“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的意境。見縫下蛆的大伯達到了谷底翻身目的,弟弟家里打起來了,他那張鯨吞的大嘴一咧笑了。
“傻樣,還當老師哪,別人說薩你都信?!?/p>
懦弱,只會招來這世上更深的惡意,大伯對自己的毒計很有成就感,美的有點忘乎所以。大伯的外號胡漢三,這個外號恰如其分證明他有一身沸騰的思想,然而在老的樹干倒塌時,新的幼樹已經長成。
大伯很“聰明”,可他的兒女們卻笨如豬、牛,這一幫阿肥們學習都不好,幾個圓鼓鼓的肚子上怎么也找不到,能和苗條、靚麗掛上鉤的詞匯。二春,三梅,四飛……膘肥體壯,實實在在浪費了這些嫵媚的好名字。
他唯一的兒子小會,除了吃基本什么也不會,小會小時候是個有故事的人,你給他多少他就吃多少,就是給他一塊肥皂他也照吃不誤。如果說昏昏欲睡的小會是山寨版的“武大郎”,沒人敢辯駁。
小會和弟弟、妹妹干仗從不吃虧,那種潛伏的兇狠霎那間表現的勇猛而強烈,只是這只家里逛的老虎,在外面卻是狗熊中的小浣熊。成家后的小會漸漸地混出了“名氣”;奸夫在他家炕上放了個屁后指指他:
“小會,倒酒?!?/p>
小會不但乖乖地倒酒,而且還是毫無脾氣的畢恭畢敬。方柄圓鑿的大伯晚年并不幸福,哪個孩子也不讓他省心,隨著年齡的增長,本想安安靜靜地擇一居室終老的大伯,卻隨著肥胖和兒女的厭惡一起上升。
大伯晚年的時候,那幾個孩子為爭奪財產互不相讓。先到的二春咬著大厚嘴唇,憤憤不平地抱走了彩電,雄赳赳的三梅呲著兩顆不服不忿的大板牙搬走了冰箱,四飛體重三百斤,一來氣就砸了玻璃。
幸好心狠膽硬的五紅坐月子,要不然能放火燒了房子?;⒈承苎娜芬荒槂瓷駩荷匪频慕q毛,這個又狠又笨的冬瓜,漏出有其母必有其女的猙獰,別人都說這個又摳門又惡毒的蠢豬是豬八戒他三姐。
她和同學打架兩個罵不過一個,在家卻是身高體健的內戰高手。自從上學以來,她們科目從來沒有及格過,別看數理化學不會,可是玩起歪門邪道個個都無師自通,在那個混吃等死的國度里,她們愚笨始終獨領風騷。
在那個扭曲的家大伯獨自吃小灶,兒女們啃著難咽的大餅子,這種無愛又自私的行為,慢慢地變成了鄙視的抗議。既然這樣喜歡吃獨食,還生孩子干嘛?對于兒女們的不滿,大伯眼皮一耷拉,擺出一副傲視群雄的不以為然。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一個只愛自己的人,終究不會得到兒女的尊重與理解,這就驗證了那句話;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伯在污蔑弟妹這方面創造了駭人的業績的同時,也為自己埋下了一個丑陋不堪的禍根。
道德和形象就像內褲,看不見但很重要,本來兒女就是一張無污的白紙,卻被污濁的心理涂得“亂七八糟”的。年輕時總覺得玩弄別人能開心到老,可是到頭來不過是;“一枝花兒昨日俏,今有紅顏命紙薄?!钡陌?。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經年之后,當自己睜開祈盼的雙眼時,是否還能看見那些純粹、無私的笑臉?
(本文系官場微小說(ID:gc-wxs)原創首發,作者:王恒輝)
作者簡介:王恒輝,67年生人。中國散文家會員,作品刊登于《中國散文家》,《現代作家》,《萌芽》,《》等,出版過《歲月深沉》《科爾沁文萃》《我和草原有個約會》等。喜歡看書,愛好寫作。懷著一顆寬容的心去生活,再擁擠的世界也會變得無限寬廣,再平凡的人生也會變得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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